历经17个月，引发全球关注的中国云南北迁象群中的14头大象，在这个8月终于快要“回”到原来的栖息地了。这群亚洲象之所以能一路畅通无阻探索新天地，与当地政府和沿途居民的配合与保障分不开，即便是为避免进入城镇和村寨引发人象冲突所采取的食物引诱和道路封锁等人为干预，也是人们为了更加方便大象自身做出选择。

至于象群后续会不会再掉头继续北上，以及对于本次大象北迁的迷路说、地磁暴说、本能迁移说和寻找栖息地等依然还有诸多猜测。中国生态学博士何长欢认为，目前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内有270多头亚洲象，过去30年里野象数量增长了50%，占中国野生亚洲象的90%，种群数量的增加使每个大象能占有的领地和食物比例也随之下降。

世界大象日（World Elephant Day）

每年的8月12日是世界大象日。这个在十年前设立的纪念日，就是为了呼吁人们关注身处困境的非洲象和亚洲象。尽管国际上当时已经颁布过象牙交易的禁令，但却适得其反，这一禁令更加剧了象牙价格的膨胀。在《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 中，非洲象和亚洲象均被列入附录I，但是在津巴布韦、博茨瓦纳和纳米比亚三国，非洲象被重新划定到附录II。

目前的象牙制品主要来源于非洲象。即便是到了2020年，平均每天也都有约100只非洲象因自己的牙齿而被偷猎者杀害。虽然中国也在2017年12月31日彻底禁止了象牙销售，但促使这些屠戮产生的是依然是庞大的象牙贸易市场，非法象牙贸易量依然居高不下，甚至有呈现出规模化的趋势。【1】有学者认为，这是由于禁令导致象牙供应减少，产生“供不应求”的情况，因此象牙价格上升。而在更大利润的诱惑下，偷猎活动甚嚣尘上。

(为获取更完整的象牙，偷猎者甚至会将大象的脸砍下来)

图源：thesun（英国）

为什么会有象牙市场？

在亚洲部分国家和地区，象牙被认为具有神圣的力量可以避凶，不仅如此象牙还被视为具有拔毒生肌，利尿散热的作用。但是象牙的主要成分是牙质，与其他哺乳类动物的牙齿相同，并没有所谓的神奇功效。在大的亚文化环境熏陶下，很多人依然对象牙趋之若鹜。除去文化与迷信，象牙细腻的质地与易被雕刻的性质使其备受艺术家的青睐，不计其数的象牙制品在世界流通。但是，很少有人考虑到，侥幸心理同样是造成象牙贸易屡禁不止的主要原因。

根据国家地理 （National Geographic）数据显示，尽管象牙买家们同样表达出对残忍象牙贸易的关心，但是在这群人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相信大象已经 “十分濒危 ”，而其他的象牙买家认为自己的买卖并不会对大象数量造成明显影响。【2】

实际上，受偷猎的影响，如今的非洲象数量仅有41.5万头，是40年前非洲象数量的1/3。在西非，仅在过去十年里，非洲象的数量就减少了近一半。

(2019年3月30日，中国海关查获走私象牙2748根，计7.48吨)

人类对象牙的热衷并不是一夕间被引爆的。希腊与罗马的工匠们曾用象牙制作了大量的宗教饰品，并将象牙点缀在装重要物品的小盒子上。古代中国社会同样对象牙有着狂热的追求，从贵族裙子上的装饰物到小型佛教雕塑，象牙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由象牙制成的戒指)

如今，很大一部分的象牙被制作成小型的装饰物在市面上流通，而这刚好与稀缺的珠宝用途高度一致。那么为了保护非洲象，如何将注意力转移到同等 “珍贵”的珠宝上似乎既能末端缓解对象牙的需求，又能满足人们对“身份与地位”的渴望，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两全其美的解决措施。但在对传统珠宝行业进一步深入了解后，你便会发现事实并不简单。

珠宝真的可以更“美”吗？

璀璨的珠宝从矿石中提炼出来，其“纯天然”的属性似乎既不像象牙贸易般破坏生物多样性，也不会给环境带来负担。但这是珠宝行业带给人们的假象，从宝石的开采、切割、包装、重金属含量，以及童工问题甚至武装冲突，可以说宝石产业没有一环是“环境友好”的。

以钻石为例。在开采天然钻石时，每克拉的钻石平均需要挖掘出250吨的矿石。每年人类约开采1.48亿克拉的钻石，生产钻石的巨大矿坑即使在太空中也清晰可见。

(图为Mirny钻石矿，位于俄罗斯)

不仅如此，在开采过程中，巨大的机器还会留下巨量的碳足迹（平均每克拉向大气排放57公斤的碳），而开采所用的水若得不到正确处理，其中的汞、硫酸等有毒物质还将污染当地水域与土壤。在切割过程中，矿物微尘将弥漫在空气里，介于大部分的工匠并不配备空气过滤护具，他们时刻承担着患上“黑肺病”的风险【3】。

传统珠宝行业所面临的社会和环境问题由来已久，而“滴血钻石”所带来的冲突依然让很多人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是否只有牺牲了“变美”的欲望，才能找到完美的可持续珠宝解决方案吗？

(图为南非被金矿废水污染的地表水 图源：environment)

珠宝如何可持续？

可持续珠宝的定义非常广泛，一些由回收或废弃材料制成的珠宝，或是通过透明化生产过程而达到减排效果的珠宝也可以称为可持续珠宝。

贵金属同样也能够成为广义可持续珠宝的一员。例如金和银；由于回收过程容易，它们在被融化后可以被直接铸成新的珠宝，同时在品质上几乎没有损失。相比之下，宝石的回收难度更高，因为宝石再回收后纯度将受到影响。这将导致回收宝石的硬度降低，并容易留下划痕，因此很难大规模回收。【4】

(由回收黄金制作的新饰品 图源：.boredpanda)

考虑到传统珠宝产业带来的环境与社会问题，实验室钻石走进人们的视野。与天然钻石一样，实验室钻石同样是高温高压的产物。为了模拟天然钻石的产生，人们通常使用高温高压系统（HPHT）或化学蒸汽沉积系统（CVD）生产钻石。由这些工艺制作出来的钻石在品质上与天然钻石别无二致，且调查显示，在千禧一代中人们对人造钻石的认可度接近70%。

(左为实验室钻石，右为天然钻石)

高科技的运用并不代表着完全的环境无害，因为运行生产钻石的机器需要耗费大量的能量，但与传统钻石相比，实验室钻石省略了采矿这一步骤，这意味着钻石不再等同于太空可见的巨大矿坑，被污染的五颜六色的河流湖泊，土壤中含量超标的重金属。

“凭空”变出的钻石

Roosegaarde将可持续珠宝推向了全新的高度。为净化北京的空气，Daan Roosegaarde在北京建造了全世界最大的空气净化器——净尘塔（Smog Free Tower）。每小时有30000立方米的被污染空气被吸入这个高达7米的塔内，在纳米层面上清除如PM2.5、PM10的空气微粒后，净尘塔再将干净的空气排回外界；而这一切都由太阳能驱动。

(位于北京朝阳区751D·PARK的 “净尘塔”)

那么被净尘塔处理掉的空气微粒去哪儿了呢？考虑到空气微粒中42%的成分都是碳——与钻石相同，Daan Roosegaarde及其团队灵机一动，将这些空气污染物制成了钻石，并用来装饰戒指与袖扣；每一颗钻石都代表着1000立方米的空气被净化。【5】据Roosegaarde说，真的有一对夫妻在婚礼上使用了由空气污染物制成的戒指。

（图为由空气污染物制成的“钻戒”)

与动物的消失相比，植物的消失好像并不太引人注意。《Nature》科学期刊曾在2019年发表全球最大植物调查论文，指出自 1900 年以来，世界上的种子植物以每年近3种的速度消失，这比仅靠自然的力量——如自然演化、物种竞争高出 500 倍。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作为普通人，保护大象首先能做的就是拒绝购买一切象牙制品，把保护动植物及其生存环境作为个人的基本素养，善待并持续守护。

无论是屠戮大象获取象牙，还是在净化空气获取钻石，对于生物多样性保护来说都已经不只是环境保护的概念，涉及自然与文化多层面的生命共同体，而那些具有创造力的“变美”可能，也许就在谁都无法独善其身的我们中间。

很多事情都会一拖再拖，但该来的总会来。再次被延期的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COP15），将于2021年10月11日至24日在云南这个北半球生物多样性单位面积位列第一的地方举办。在“生态文明：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的主题下，期待看到更多为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美好愿景而积极实践的智慧和力量。

参考资料：

【1】https://www.vasheconceptstore.com/post/how-to-delete-thispostref=StoreYa&utm_source=stry&utm_medium=trafb&utm_campaign=storeya10&utm_term=dsa-910038367636

【2】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m/pages/article/150812-elephant-ivory-demand-wildlife-trafficking-china-world

【3】https://www.sustainablejungle.com/sustainable-fashion/sustainable-and-ethical-jewelry/

【4】https://www.professionaljeweller.com/can-coloured-gemstones-be-recycled/

【5】https://ideas.ted.com/this-tower-sucks-up-smog-and-turns-it-into-diamonds/